一座座沐浴千年风雨的草原古城,因历经沧海桑田、岁月更替而更显从容深邃,因历史厚度和人文积淀而愈加经典耐读。
地域辽阔的内蒙古,地理环境丰富而多彩。数千年前,这里就存在令人惊叹的古代社会及城市文明。西汉时期,这里建造了较多的城郭。元朝在草原营建的城市和对外文化交流活动,对世界文化历史产生了影响。明清时期,这里兴建的城池逾500座。
让我们一起目睹草原古城的绚丽身姿,感受草原文化的独特魅力。拂去历史浮尘,探寻古城印迹。
——编者
这里南临黄河,北望阴山,地势平旷,水草丰美。2400余年历史的云中郡故城遗址,镶嵌于黄河和大黑河交汇处的土默川平原上,历经沧桑,雄浑厚重。
出土于云中郡故城汉墓的鎏金铺首衔环 。底蕴深厚
暮秋时节,从托克托县双河镇出发,驱车沿005县道向东北行至古城镇古城村。远远望去,云中郡故城与古老的大黑河相伴,与不息的黄河相望。《水经注》记载荒干水(今大黑河)西南经云中城北。两千多年前夯筑土城墙依然清晰,城垣内外阡陌纵横,一片田园风光。“云中郡故城周长约8公里,平面呈不规则形,墙体夯筑,西墙、南墙保存较为完整,南墙长1920米、宽8米、残高4.5米,夯层厚8—12厘米。东墙、北墙破坏较为严重。”托克托县文物管理所副所长赵静介绍说。
依然耸立的古城墙,见证着土默川平原历史的云烟。据《资治通鉴》记载,云中郡故城始筑于战国时期,为公元前390年赵国君主赵武侯所筑,当时的云中城是赵国北部地区的政治、军事重地。据《史记·匈奴列传》记载,赵武灵王十九年(公元前307年),变俗胡服,习射骑,北破林胡、楼烦。筑长城,自代并阴山下,至高阙为塞而置云中、雁门、代三郡。云中城为云中郡治,成为云中郡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实行郡县制,在全国设三十六郡,包括云中郡,领云中、武泉二县。汉代,云中城发展到了鼎盛时期,云中郡成为当时北方地区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东汉时期,云中郡逐渐被兴起的拓跋鲜卑部统治,成为北魏早期的政治活动中心。隋朝时,因避杨忠之讳,将云中改为云内。唐朝时,原瀚海都护府徙治云中城,更名为云中都护府。后来云中都护府改为单于大都护府。唐开元二年(公元714年),单于大都护府徙治定襄(今和林格尔县土城子古城)。此后史料再无云中郡故城的记载。
“千门掩映山川色,双阙遥连日月光。”这是古诗中对云中城的描写。穿梭在云中郡故城遗址中,斑驳的城墙、建筑台基仿佛在诉说历史的沧桑。地表散落着陶片瓦砾,大部分为汉代、北朝时期的遗物,据说地下还有战国、秦汉时期的遗物。城中心有一座高大土丘,为古代建筑台基,周围仍可见建筑构件和砖瓦残块。这里出土的北魏莲花纹瓦当、“万岁富贵”瓦当等,现藏于托克托县博物馆。这里出土了刻有北魏年号鎏金铜佛像、铜佛像、石佛像,说明北魏早期这里建有宫殿等大型建筑及进行佛事活动的场所。云中郡故城西南隅有石柱础、砖瓦等北朝遗物,原为一方形小城,当是官署所在。
“故城外西北有古墓群。考古人员曾在城址西南发掘一座东汉闽氏壁画墓,在城址东南发掘一座用碎瓦垒砌墓壁的汉墓,出土了战国至秦汉时期的各式瓦当。”赵静说。
1988年4月,考古人员在云中郡故城遗址西门外约50米处一堆古代陶器残片中,发现印有“云中”二字的陶罐底部残块。“云中”二字为戳印阴文隶书,字迹清晰,浑厚古朴,字体结构严谨、遒劲有力,两字通高2.3厘米、宽1.5厘米。“云中郡故城遗址地处黄河故道,附近有极其丰富的制陶原料粘土,加之充足的水源,具备大批量生产陶器的条件。在这里发现的‘云中’残陶等汉代陶器残片,为研究汉代云中地区的历史、地理、制陶业等,提供了珍贵的实物资料。”托克托县文物管理所所长石磊说。
瓦当之美
瓦当俗称瓦头,是中国古建筑的重要构件,主要有防水、排水、保护木制檐和美化屋面轮廓的作用。在托克托县博物馆,云中郡故城遗址及附近古墓葬出土的战国、秦汉、北魏时期的瓦当,散发着古朴苍凉的岁月色彩,展示着独特的艺术形式和装饰手法。
出土于云中郡故城遗址东南汉墓的树木兽面纹瓦当,直径18厘米、厚1厘米,外廓宽而扁平并加工磨光。瓦当面中央饰以直径6厘米的中心圆,圆圈内有规矩纹。外廓和中心圆之间饰树木兽面纹,中间为树木,树两侧饰兽面纹,兽面的眉、眼、鼻、嘴俱全。“据考证,树木兽面纹瓦当是战国时期赵国吸收了齐国与燕国的瓦当图案和题材,将两种图案揉在一起,成为赵国独特的瓦当图案。”石磊说。
卷云纹是秦代瓦当中极为常见的纹饰。云中郡故城遗址出土的秦代卷云纹半瓦当,底边长18厘米,底边至顶端高10厘米。瓦当面中央饰半个中心圆,圆内饰以规矩纹。瓦当面分为两组,每组饰以羊角状卷云纹。云中郡故城遗址出土的清代圆形的卷云纹瓦当,直径16厘米,瓦当面饰以卷云纹、规矩纹、小三角形纹。
“这些秦代瓦当中的卷云纹舒展流畅,图案布局对称,装饰性较强。秦代瓦当是在战国瓦当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并将其形制、纹饰进一步规范化,对灿烂的汉代瓦当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云中郡故城遗址及周围汉墓出土的汉代瓦当图案饱满、线条流畅,有文字瓦当、虎纹瓦当、神兽纹瓦当、凤鸟纹瓦当等。”石磊说。
出土于云中郡故城遗址的汉代凤鸟纹瓦当,有一种独具特色的动态美、韵律美。瓦当面内饰一周弦纹,边廓与弦纹之间饰锯齿纹。瓦当面中间饰一只体态轻盈的凤鸟,凤鸟昂首,颈与腿修长,颈部羽毛横着排列,散尾高扬,展翅欲飞。
云中郡故城遗址东南汉墓出土的汉代“千秋万岁”瓦当,无边廓,外周饰弦纹。中心圆内饰轮辐纹,“千秋万岁”四个字只占了瓦当面的二分之一。四字之间饰以树纹,“岁”字左下方有云纹。这块文字瓦当古朴厚实,瓦当面扁平,其风格、字体、图案都不类习见汉代其他瓦当,应为汉代早期瓦当。
云中郡故城遗址中心的古建筑台基,被当地人称为“钟鼓楼”,这里出土了北魏莲花纹瓦当、“万岁富贵”瓦当、兽面纹瓦当、莲花化生童子瓦当等。“南北朝时期,佛教的流行对这里的社会生活、思想意识等产生了较大影响,莲花纹瓦当的广泛运用就是具体反映。”石磊说。
古建筑台基出土的莲花纹瓦当大致有四种形式,第一种直径16厘米,边廓宽1厘米,花瓣短肥,瓣中各有一道脊线,中心凸起四周布有花蕊。第二种直径10.5厘米,边廓很窄,花瓣短肥,瓣中各有三道脊线,中心凸起周围布有连珠纹,连珠纹外围有圆弧纹。第三种直径12厘米,边廓1厘米,边廓内有一圈凸起的弧线,花瓣瘦长,瓣中各有三道脊线。莲花非常逼真。第四种直径13.5厘米,边廓1.5厘米。花瓣肥实、饱满。
莲花化生童子瓦当中莲瓣短肥、厚实,花瓣突起,瓣尖向下翻卷,饱满而清晰。莲花纹中间饰浮雕半身童子像。童子头上结蝶式髻,慈眉善目,鼻梁高挺,面露微笑,大耳垂肩。颈部有项饰,双手持华绳状。瓦当整体布局合理,构思巧妙、刻画生动。还有一块莲花化生童子瓦当中童子表情非常传神,面相丰满圆润,修眉细目,双眼微闭,给人以睡眼朦胧之感。鼻梁高挺,面露微笑,双手持华绳。
“从云中郡故城遗址出土莲花纹瓦当,可以看出,北魏时期,这里的莲花纹、兽面纹瓦当渐渐多起来,云纹则简化变形,并且渐渐消失,莲花纹饰由素瓣莲花变为复瓣莲花,周围多饰有连珠纹。”石磊说。
见证繁华
古钱币是文化的载体、历史的见证。历史悠久的托克托县出土了较多古代货币,是研究这一地区的历史、政治、经济、文化的重要实物资料。托克托博物馆珍藏着大量的古钱币,有上至新石器时代晚期的贝币、下迄近现代的各种纸币,其中云中郡故城遗址出土的一批战国时期的刀币和布币,让人叹为观止。“从赵武侯建云中城到秦统一六国,云中城在战国时期延用179年。从这些刀币和布币可以看出,战国时期的古云中经济繁荣,交通方便,货币流量较大。”石磊说。
1996年5月,考古人员在云中郡故城遗址西门外采集一批战国时期的刀币和布币,完整和较完整的刀币有144枚,尖足布币有13枚。据考古人员介绍,这些战国货币为窖藏,出土时钱币排列有序,周围包着一层黄沙土,上面扣着陶罐。有关专家分析,钱币窖藏两千多年,能够较完整的保存下来,有赖于这层黄沙土的保护。这一带全是黑色粘土,出土钱币的地方,地形低洼,如果没有这层黄沙土的保护,即使钱币装入陶罐也会锈蚀。
出土的刀币为赵刀和燕刀。赵刀主要有“邯郸”“白化”两种,还有看不清文字的小刀。赵刀刃部为钝首,刀体轻薄。其中“邯郸”刀的刀身、刀把较宽,直柄,环孔呈橄榄形。面文铸“甘丹”,即邯郸,背文不清。“白化”刀面平直略有弧度,刀把正背面各有两道纵纹,刀把比“邯郸”刀窄,直柄,椭圆形环;燕刀分圆折刀和罄折刀两种,圆折刀弧背圆折,曲刃,尖首内曲,刀身较宽,窄把圆环。钱面模铸“司”字外笔圆折而不垂,内笔平直成短横。圆折刀背面均铸有文字和符号。罄折刀呈罄形,刀身及柄比圆折刀小,钱面模铸“司”字。
出土的布币,皆为平首,耸肩,方档,尖足。按照钱币文字可分为“晋阳”布、“邪山”布、“大阴”布、“蔺”字布、“邯郸”布、“阜”字布等。
出土于托克托县的汉代“云中 丞印”。“从这些燕刀的形制看,有许多共同之处,如重量、尺寸相近,刀背铸的文字、符号也相同或相近,说明在时间上有承接关系。赵、燕货币在同一个窖藏出土,说明在战国时期,不管什么形制的货币,在重量接近的情况下,各诸侯的货币是可以流通的,这也是货币本身的经济价值和规律所决定的。”石磊说。
云中郡故城历史悠久,底蕴深厚,风貌独特,是呼和浩特地区最早设置的城池,已被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近年托克托县利用云中郡故城遗址历史文化资源,对遗址进行延续性保护、管理和研究。(内蒙古日报社融媒体记者 阿荣)(图片除署名外均由托克托县文物管理所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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