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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俩的炕上人生

段凤仙和小艳
每次从这个地方下炕都会被硌得生疼
向窗外张望是一天主要的事情
梳头也很费力
老两口承担起照顾段凤仙母女俩的重担

16岁的小艳没有朋友、不识字、不爱说话、从不出门。豆蔻年华,人生却一路向下。从5岁开始,她的人生被禁锢在8平方米见方的土炕上,陪伴着她的,只有同样肌无力的母亲段凤仙。段凤仙是在16岁时失去行走的能力,靠着一个个愿意接收她的家庭维持着生活,绝望而顽强。经过十几年的颠沛流离,如今母女俩从山西老家来到小艳继父家所在的呼和浩特市和林县盛乐镇新营子行政村移民新村。而这里,对母女俩而言,就是一间南房和窗外一方视野。

禁锢的生活

每天早上6点多起床后,段凤仙和小艳就想着如何打发一天的漫长时间。绝大部分时候两人都是在炕上坐着或者躺着。段凤仙上过两年小学,认识一些常见字,能聊微信、刷快手,小艳没上过学,手机也玩不转。多数时候,两个人就坐在窗前向外张望,窗外是两栋平房之间的一条小路,偶尔会有人走过。

婆婆杜金兰会给两人端来一日三餐。在炕上摆上小方桌,一人一个小碗一个叉子。母女俩的双手都没劲儿,软塌塌的手掌要对夹起勺子才能进食。像拿叉子一样,两人拿什么东西都要用手掌夹起,比如梳子、手机、水杯。

若要上厕所或到院子里转转,段凤仙就要手掌撑着身体慢慢向前拖行,爬到炕边搭起的简易小床上,再转过身,后背慢慢蹭到摆好的电动轮椅上。这个过程费时费力,每次下来时,炕沿儿会把她硌得生疼,因此段凤仙和女儿很少下炕。

院子里是母女俩能到达的最远的地方。通往外面的大门有道门槛,电动轮椅跨不过去,所以段凤仙和小艳从不出院子,至于左邻右舍住着什么人,她们不知道,也不好奇。

坎坷的命运

39岁的段凤仙面容俊俏,善于言谈,人也聪明。虽然人生地不熟的,但她跟公婆一家都相处融洽。段凤仙是山西阳曲县人,幼年丧父,母亲患有精神疾病,所以打小就没人管她的温饱冷暖。

少年时,段凤仙发现自己手脚变得没劲儿,经常摔倒,于是读了两年小学之后她就辍学了。16岁那年,段凤仙彻底不能走路,生活开始变得更加艰难。为了能吃上饭,20岁时段凤仙嫁给一个智力障碍的男人。用她的话说就是“随便找了个人一起过日子”。

生活在泥泞中挣扎着继续,直到段凤仙有了自己的女儿小艳。这个幼小的生命让段凤仙看到了希望和未来可能的依靠。但命运残酷,在小艳5岁的时候,段凤仙绝望了——小艳跟自己一样,走路总是摔跤,双脚内翻。母亲的人生,仿佛复制粘贴般延续在女儿身上。

因为极端贫困,段凤仙其实一直没有到正规医院检查过。为了让女儿不再重蹈覆辙,段凤仙决定孤注一掷。于是,2009年段凤仙带着女儿离家出走,到五台山乞讨。三年的乞讨生活后,段凤仙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来到太原市,在这里小艳第一次进行了正规检查,结果却并不乐观。医生说小艳得的是周围神经损伤,建议到北京进一步检查。但段凤仙没有这个能力。

在小艳9岁时,太原一家幼儿园愿意接收她。小艳于是有了短暂的学习机会,但是由于没人陪护,半年后她就辍学了。10岁时,小艳梦想着能像同龄人一样上学,经常在家写字画画,但随着病情的逐渐恶化,求学的可能性被慢慢碾成粉末,小艳变得越来越沉默。

来到新家庭

两年前,段凤仙在网上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就跟着他来到内蒙古的老家。丈夫靠打零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照顾母女俩的担子就落在了婆婆杜金兰和公公赵红世身上。杜金兰是个开朗善良的农妇,每天为段凤仙和小艳做饭洗衣毫无怨言。她说自己的儿子是个好性格也肯吃苦,只是从没走出过山里,一直没个好姻缘。段凤仙是个好人,给儿子做个伴挺好。

赵红世没有妻子话多,也质朴勤劳。因为白内障手术留下后遗症,这两年他一直受眼疾困扰,但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做饭、种菜园、喂羊这些活儿都是他的。

其实杜金兰和赵红世也不是当地人,他们从和林县黑老夭乡的山区农村搬迁至此。在移民新村他们没有自己的土地,自己盖了两间南房,连正房都没有。大儿子打零工养着段凤仙母女,小儿子和媳妇在市里打工,上小学的孙女也留给老两口照顾。

杜金兰和赵红世靠着养七八只羊和自己种的小菜园,解决基本生活需求。杜金兰和赵红世觉得自己经济上没有能力帮助孩子们,能替他们照顾家里人也是尽了父母的心意了。

大儿子在工地上当小工时落下病根,这几天总是肩疼。杜金兰十分心疼,劝他去输液,但儿子说什么也不肯歇几天。杜金兰很是担忧,等自己和老伴干不动了,段凤仙母女俩就将是儿子要独自承担的重担。而16岁的小艳,整日沉默不善交流,今后她能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的人家么?

求助好心人

生活对段凤仙而言就是活着,对小艳就更加残酷苍白,但母女俩希望哪怕只是活着,也能稍许轻松。在太原时,段凤仙曾向当地媒体求助,经报道后有一些志愿者主动帮助她。来到内蒙古两年多了,村里的生活完全切断了对外的一切联系。二年级文化的段凤仙花了很长时间才搞清楚当地有哪些媒体,并向《北方新报》打去求助电话。

段凤仙的声音在电话里柔弱无力,得知记者要来,一遍一遍地道谢,仿佛抓住了一棵救命的稻草。面对记者的镜头,她总是低垂着头,小艳则不管如何引导,始终不肯说一句话。从小到大,段凤仙和女儿就像藤蔓一样,依附着一个一个愿意收留她们的家庭,而这种依附关系脆弱又易变。

段凤仙说,她山西老家只有眼睛高度近视的弟弟,照顾着患病的母亲,没有能力顾及她和女儿,也很少联系。几经流离,她和女儿的户口还在山西忻州,没人能帮她们把户口迁来,因此两人也不享受低保和医保,没有任何经济收入和保障。

段凤仙最担心的是女儿的未来。以前她最大的心愿是能带着女儿去北京把病治好,随着时间的撕扯打磨,她渐渐希望女儿以后能有个安稳的生活就行。现在,她希望能有好心人关心和帮助她们母女俩。记者离开后,段凤仙又发来一条微信说“一定要帮帮我!”

这是记者看到和记录的段凤仙母女俩无奈又顽强的生活。如果您愿意帮助段凤仙母女,可以拨打她的电话13283627640,或者本报新闻热线(0471)6651113。(记者 查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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